光阴荏苒,一季风光转瞬即逝,仓促间,年华流淌了很远很远,记忆深处,不曾抹去的痕迹,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照在身上一些斑驳的影子。每一片光影都各有千秋,形态不同的洒落在身上,经年未曾消去,那些或大或小,或浓或淡的光影,排列在内心的深处,在每个朝来夕去的日子里,都隐约成一种无法触摸的昨日花。时光说快不快,说慢不慢,沙漏滴滴嗒嗒总能带走太多,不管内心有多么不情愿,有多少舍不得,一片叶都会从郁葱到泛黄,一朵花从茶靡开至凋残,花与叶在季节里枯荣盛衰,每一次的繁华与昌盛都让红尘深处多了一抹鲜亮的风景,每一次的枯萎与衰败都在流年里留下一层叹息和深深的遗憾。人生,就像花与叶一样,发芽,成长,葱茏,凋落,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。生命没有长短,人生无法设置,我们只能奔波在红尘中延续有限的生命,却不能改变宿命。从来到世界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了我们就要随时准备好接受相聚的甜和分离的苦。年龄随着年轮越长越大,父母也在我们的长大中苍老了容颜,额头是岁月留下的沟沟壑壑,鬓角是风霜涂染的颜色,曾经为我们撑起一片晴朗天空的脊梁,也变成了弯弯的美。记忆中的奶奶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的开朗和勤快,虽然过了八十岁的高龄,却还一直坚持一个人住。自己做饭,自己洗衣服,家里的活,从来不用晚辈们插手。虽然一个人住,奶奶却总是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,餐桌和茶几,每天都会擦拭几遍。奶奶说“屋里打扫的干净了,人住着精神,屋里邋遢久了,人住着就会萎靡不振,提不起精神来。”现在想想,奶奶说的这话及是,窗明几净的屋子,会让人感觉很舒服,心情也会变得晴朗,心晴朗了,做起事来也会感觉轻松多了。奶奶从背着我去左邻右舍家玩,到牵着我的手去山上采摘山果,再到后来,奶奶会算计着我回家的日子,为我准备好我爱吃的山果,桃子,杏子,李子,枣,山楂,每一种时令山果,奶奶都会想办法让我吃到,要么提前把好的摘了给我留着,要么就在树上留下一枝,告诉家里人谁也不要去摘,留着我回家时可以摘鲜的吃。每一次吃着奶奶为我准备的山果,幸福都会在嘴里咀嚼千百遍,甘甜的滋味会流淌到浑身的每一个角落。有了女儿后,奶奶更是百般的疼爱女儿,我每次带女儿回家,奶奶都要把女儿搂在怀里,亲着,爱着,疼着,宠着,每当此时,幸福就洋溢在四代人的脸上。发自内心的笑声,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温馨和幸福的味道。多么希望这样的幸福可以永远存在,这样的快乐可以延续到永远。可是,红尘中的我们却总是被命运捉弄着,越是珍惜的东西,越是被无情的剥夺。那天在班上,接到弟妹的电话:“姐,奶奶没了。”当时我想,十几天前才回的家呀,奶奶精神很好,没有记忆力衰退呀,不至于在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迷路呀,怎么会没了呢,可能是出去玩带得久了吧,可是在弟妹的哭声里,我才知道,“没了”还有一个意思是天人永隔,生死离别。突然之间,心如刀割,除了流泪,还有浑身的瑟瑟发抖之外,不知道该干什么,好像世界突然颠覆了,整个人陷入了痛苦的泥潭,无力挣扎,任凭深深的痛苦把自己埋没。当我们一家三口心急如焚的赶回家时,见到的只是奶奶的灵柩。此时,再大的哭声也换不来奶奶的一声答应,无论怎么喊,面前再也见不到奶奶那硬朗的身躯和慈祥的笑脸了,泪漫漫,漫过了幸福的曲线,奶奶,我喊了这么多年的奶奶,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,消失的这么突然,让人肝肠寸断,让人如此的接受不了。而父亲,一边哭着,一边搂着女儿对女儿说“孩子,你看那筐里,那是你上次走了以后,你老姥姥,看到你喜欢吃酸枣,就住着拐杖,去山上给你摘的,说让你来的时候带上……”在给奶奶守灵的两天,脑海中不止一次的出现幻觉,奶奶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呢,她那是故意的不说话,不喘气,看到我们都害怕了,她会再站起来,告诉我们,她没事,只是困了,睡了一觉……可是,幻觉是一种心灵的自欺欺人,我无数次的幻觉,最终还是被残忍的现实打败了,只能哭着送奶奶最后一程……那时心情,犹记在心,每每想起时,泛滥的不仅仅是眼泪,还有无休止的思念。时隔两年,身体健壮的父亲被查出癌症晚期,我永远记得,当医生告诉我和弟弟“现在的情况,手术和住院是没用的,做放化疗,只能加深病人的痛苦和加快病人身体的虚弱”,那一刻,是天塌地陷,是悲痛欲绝,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天的心情,想哭,不敢哭,怕父亲会看到,那时的眼泪,不是45度仰望天空可以忍住,那时的心痛,不是做几次深呼吸就能抑制。心如刀割的见到在门诊外面等待的父亲时,只能装作没事,笑着对父亲说,没事的,医生说只是炎症,回去吃点药打点针,就没事了。一边瞒哄着父亲,一边强压住自己不安的心情,用最牵强的微笑陪着父亲说说笑笑。因为母亲悉心的照料,半年后我们去医院复查时,医生一脸诧异的问我们“按照病人的病情,现在还能这个状态已经算是奇迹了,不过,你们要好好观察,这半年好熬,再半年不好熬了。”本是看到父亲精神很好,身体也一直未见虚弱,想来医生这里要一个病情见好的肯定,没想到医生还是给了我们当头一棒,我们想要的答案,只是自己的幻想……好在父亲是肺癌,只是几声咳嗽,吐几口痰,并没有身体上的疼痛,这对于我们来说,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父亲的病,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,让我们的心情无比的沉重,无论如何小心翼翼,紧绷的心情还是在时近一年时崩溃。那天回家看望父亲,早晨给母亲打电话,母亲说和父亲去赶集,父亲要去集上玩玩,让我们去集上找他们。一百多里路的路程,我们只走了一半,母亲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“你爹让我先来集上,他随后跟着,可是我来了半个多小时了,他还没来,我不等你们了,我先回家了。”听到这个消息,紧张到了极点,害怕父亲万一有个什么闪失……,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回家时,父亲已经躺在床上近乎昏迷,等父亲稍微清醒点时,我们才知道,父亲刚要出门,就感觉头很晕,就扶着墙慢慢回到了床上。父亲时而清醒,时而迷糊,我和母亲白天不敢随便离开,夜里不敢合眼,轮番看着父亲,生怕一个不小心,就成了永远的遗憾。因为女儿上学,所以老公带着女儿在我们来老家的当天就返回去了,当我在老家呆了一个星期的时候,母亲因为牵挂着孩子,怎么也要我回去看看孩子,我本不想回去的,可那天碰巧周末弟弟在家,我便在弟弟和母亲的劝说下回家了,走时,我还对父亲说“爹,我回家一趟,明天我就回来陪你”。可是,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,夜里一点多,母亲打来电话,让我回去,心里立刻像是翻滚的五味瓶,各种猜测像一个个魔鬼折磨着我,害怕,担心,心慌乱到了极点……回家的路,走过很多次,可是这一次觉得最长,长长的我好像走了几个世纪那样。三点多到家时,我看到的是已经穿好寿衣盖了白色绢布的父亲……这样的遗憾深深的捆绑着我,一直到昨天给公公烧五七的纸,跪在新土的坟前,一次一次的遗憾像电影一样的在眼前放幕,痛苦像一根藤蔓缠绕着我。公公在五年前卧榻在床,一直不能自理,幸亏婆婆身体好,一直仔细的伺候着,就在一个月前,一直吃饭均匀的公公,突然吃得很少了,每餐两个鸡蛋减至一天两个鸡蛋。看到这种情况,心头有一丝隐约的不安,五年来一直存在的担忧,深深的加重了。这样持续了四五天,每天都在沉重的不安里度过。那天早晨,老公说“你去上班吧,我不去了,老父亲状态不好。”我还说“要不然我也不去了吧”,老公说“没事的,老父亲过了这个年,没问题。”都怪当时太大意,怎么也没想到,近一年来精神一直迷迷糊糊的公公,会毫无征兆的离开……当我刚刚从公交车上下车的时候,老公打来电话“你回来吧,今天不上班了。”忐忑的心情惶惶不安,转身坐车回家,没想到,留在脑海的,又是一次深深的遗憾。眼泪,只是一种悲伤的宣泄方式,哭声,只是一种难过的表达方式。可是,不管如何的宣泄和表达,都留不住亲人离去的脚步。当嗓子哭哑,眼睛红肿的时候,悲伤还在脑海里翻滚,遗憾还在心头缠绕……生命就是这么脆落,有时候一次离别就成了再也不能相见的遗憾。我们无法预见明天,也无法设置生命,只能在岁月的深处,好好的对待亲人,好好的疼爱亲人,用心去关心,去呵护,去善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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