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一个人
文/姚春华
想起一个人，总是有很多种方式，很多个瞬间。或因为一首歌、或因为一句话、或因为一幅画、或因为一篇文......可我却总是在削丝瓜的时候会想起一个人。
每年盛夏，丝瓜上市的时候，母亲总是会给我们做丝瓜汤，记忆中母亲在做丝瓜汤的时候，总是用先菜刀将刨了皮的丝瓜在粘板上切成薄片，等锅里水烧开了，再将丝瓜片下锅。有时也会倒入搅拌好的鸡蛋液，然后再加入一些油、盐、葱花等，一碗解暑又可口的丝瓜蛋花汤就大功告成了。
母亲早已不在了，我也早已不再象母亲那样做丝瓜汤了。我每次在做丝瓜汤的时候，会将刨好皮的丝瓜拿在左手上，右手执一把菜刀，象削刀削面那样，让丝瓜一片片飞入沸水中。在瓜片飞行的轨迹中，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漾出一个人，一个改变我切丝瓜的那个人。
20年多前的那个夏，一如今年的夏一般炙热。因为一幅美术习作的事，有一天，我独自坐车从县城来到市里的表哥处请教。那是我第一次到他的住处，也算是他的画室吧。偌大的写字桌上摆满了颜料、画笔，还有未完成的油画。那时他还年轻，还未成名，头上没有任何头衔。不过，在我眼中，他俨然已是美术大师了。那天的一些记忆现在想来真的有些模糊了，只记得他留我在那吃午饭。他立在从厨房窗户照射进来的光芒中，左手拿着一根刨了皮的丝瓜，右手执了一把刀，象削刀削面那样，将丝瓜一片片地削入跑着水花的锅里。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方式切丝瓜，那个削丝瓜的动作在我看来很酷，我竟看得有些呆了。
那时我和表哥都才二十岁出头，学业未成。因忙于各自的前程，在往后的日子里我们便再无交集。最后一次见到他时，他已静静地躺在充斥着腾格尔苍凉遒劲《天堂》的追悼大厅的鲜花丛里。表哥用毕生精心打磨这十多年的光阴，将自己雕琢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，头上也有了很多的头衔。听说，他是在准备画展期间，因心脏病突发过世。
在表哥短暂而辉煌的一生中，他为之呕心沥血的画史，我知之甚少，但表哥削丝瓜的那个画面却定格在我的脑际，以致在他离开我们将近又一个十年后的今天，我依然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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